念奴娇·还都后诸公见追和赤壁词用韵者凡六人亦复重赋

nduo 2020-08-03 1129 0条评论

还都后,诸公见追和赤壁词,用韵者凡六人,亦复重赋。

离骚痛饮,笑人生佳处,能消何物。夷甫当年成底事,空想岩岩玉壁。五亩苍烟,一丘寒玉,岁晚忧风雪。西州扶病,至今悲感前杰。
我梦卜筑萧闲,觉来岩桂,十里幽香发。块垒胸中冰与炭,一酌春风都灭。胜日神交,悠然得意,遗恨无毫发。古今同致,永和徒记年月。

念奴娇·还都后诸公见追和赤壁词用韵者凡六人亦复重赋


译文及注释

译文
饮美酒,读《离骚》。堪笑人生在世,还有什么更令人得意的事呢?那西晋名士王衍,清雅直立,像玉壁一般,却只顾清谈,最后被敌人杀害,空余遗恨。我退隐的这一带地方田园烟雾苍苍,山丘清寒碧碧,居住其中,闲适无比。可到了将近岁末的时候,我却还是忧风忧雪。我感慨追忆那东晋的名臣谢安,虽壮志凌云,却被贬西州而病逝。
我梦想着,建起我的萧闲堂别墅,岩桂的幽香香飘十里。胸中的种种不平之气,都随着一杯酒,无踪无迹。天睛日暖的日子里,和友人们相聚,悠然自得,意气风发,不再有一丝一毫的遗恨。当初东晋永和九年,王羲之,谢安他们曾在兰亭把酒吟诗,这种心情,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啊,王羲之又何必在《兰亭集序》中记什么“永和九年,岁在癸丑”呢?

注释
念奴娇:词牌名,又名《大江东去》《酹江月》《杏花天》等。双调,上片九句,押四仄韵,四十九字;下片十句,押四仄韵,五十一字,共一百字。
追和赤壁词:即步韵苏轼《念奴娇·赤壁怀古》词。
离骚痛饮,笑人生佳处,能消何物:人生佳处,但能读《离骚》饮酒,不需他物。《世说新语·任诞》:“王孝伯言:名士不必须奇才,但使常得无事,痛饮酒,熟读《离骚》,便可称名士。”
夷(yí)甫:即王衍,字夷甫。据《晋书·王衍传》中载,王衍虽位居宰辅却不论世事,唯雅咏玄虚。
岩岩玉壁:东晋名士王衍,人称“岩岩清峙,壁立千仞”。
五亩苍烟,一丘寒玉,岁晚忧风雪:词人借描绘岁寒翠竹以自比。寒玉:喻寒竹;风雪:喻忧患。
西州扶病,至今悲感前杰:引谢安故事。谢安为东晋名臣,文武兼备,有天下之志,淝水大捷后乘胜追击,一度收复河南失地。然终因位高风大招人忌,被迫出镇广陵,不问朝政。太元十年,谢安扶病舆入西州,不久病逝。
卜筑萧闲:词人在镇阳别墅筑有萧闲堂,故自号为萧闲老人。
块磊:垒块,胸中不平的样子。
冰与炭:冰炭一冷一热,不能同器,喻水火中骚乱不宁。
神交:慕名而没见过面的交往。
永和:晋穆帝司马聃的年号。
江左诸人:指东晋谢安、王导诸人。


赏析

  这首词的上片,间接表达了词人对现实不满和对官场的厌倦,为下片抒发隐居避世的生活志趣作铺垫。开头三句,说人生最得意事,无如饮酒读《离骚》。“痛”字,“笑”字,相排而出,奠定了激越旷放的基本情调。“夷甫当年成底事,空想岩岩玉壁”与“西州扶病,至今悲感前杰”,词人引用王衍与谢安两个历史人物,表现了矛盾的心理情绪。他对王衍的回避现实祖尚浮虚有所不满,对谢安的赍志以殁深表同情和怨愤。但是谢安所以不能施展才识,乃时势所限,朝廷中的倾轧排挤,使他不得不激流勇退。词人徘徊在出世与人世、积极消极的边缘,他选择的正是他所不满的人生道路。饮酒读《离骚》,是消化内心块垒的手段,而隐居避世,则是词人引领以望的平安归宿。“岁晚忧风雪”是词人有感于现实的忧患意识,这既是现实的折映,又有历史的借鉴。这种对家山的怀想,置于两个历史人物的中间,仿佛是压抑不住的潜意识,也正反映了词人徘徊歧路的精神状态。

  下片正面抒写归隐之志和超脱之乐。换头借梦生发,一苇飞渡,由京都到镇阳别墅,也等于由现实到理想。桂花飘香,酒浇垒块,知己相聚,清谈赋诗,人生如此,可谓毫发无遗恨,这是作者所勾画的暮年行乐图。“块垒胸中冰与炭,一酌春风都灭”,这两句词说胸中杂有相矛盾的喜惧之情,不平之气,遇酒都归于消灭,无喜亦无忧。结句回到诸公相聚唱和的背景上来。胜日神交,古今同致,王羲之《兰亭集序》又何必记“永和九年,岁在癸丑”呢。

  词的前、中、后三处,提及三个东晋名士,虽非咏史,却得园林借景之妙。词上下两片,情绪相逆相生。上片悲慨今古,郁怒清深;下片矫首遐观,入于旷达自适之境。其实胸中垒块并未浇灭,不过用理智的醉意暂时驱遣,强令忘却,故旷达中时露悲凉


创作背景

  词人入金而仕,与其它仕金的北宋士大夫一样,受到种种猜忌和凌逼。他对官场是非深感厌恶。于是词人写下这首词,以表达对于摆脱拘羁,逃避祸害,获得心性自由愿望

蔡松年

  蔡松年(1107~1159)字伯坚,因家乡别墅有萧闲堂,故自号萧闲老人。真定(今河北正定)人,金代文学家。宋宣和末从父守燕山,宋军败绩随父降金,天会年间授真定府判官。完颜宗弼攻宋,与岳飞等交战时,蔡松年曾为宗弼“兼总军中六部事”,仕至右丞相,封卫国公,卒谥“文简”。松年虽一生官运亨通,其作品在出处问题上却流露了颇为矛盾的思想感情。内心深处潜伏着的民族意识使他感到“身宠神已辱”,作品风格隽爽清丽,词作尤负盛名,与吴激齐名,时称“吴蔡体”,有文集《明秀集》传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