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菜好吃啊,不愧是特战队员,啥都能干!”训练结束,武警江西总队机动支队官兵一进食堂,就被四溢的菜香勾得食指大动。听到战友的赞扬,在后厨忙碌的邱钊培揉了揉被油烟熏红的左眼,笑了。
邱钊培的爷爷是一名抗战老兵,在爷爷的影响下,邱钊培18岁应征入伍,并立志“当个好兵”。
新训期间,灌满水的瓶子是他的跑步负重“标配”;50个俯卧撑达标,他咬牙做100个;练习军姿要求站40分钟,他一定要站1个小时……这种拼劲儿让邱钊培从400个新兵中脱颖而出,进入了素有“反恐尖刀”之称的机动支队特勤中队。
成为特战队员后,邱钊培更加严格要求自己,以“特战尖兵”为目标,一步一个脚印朝着理想前行。2015年,凭借过硬的军事素养,他被选拔赴边疆执行任务。
戍边期间,邱钊培经常头痛、眩晕、呕吐,但为了完成各项任务,他只在休息时到当地诊所输液以缓解症状。
执行任务归来,胸前的卫国戍边纪念章闪耀夺目,邱钊培终于有空去医院检查身体,但诊断结果将原本的喜悦淹没得丁点不剩——脑膜瘤,必须立即手术。
3次开颅手术后,这位曾长期排名中队快速精度射击榜首的特战尖兵,左眼眼球内陷、视神经混乱、左蝶骨缺损、上额失去知觉。
面对麻药过劲后的神经疼痛一声不吭、面对药物排异引发的浑身抽搐一滴泪没流,这样一个铮铮硬汉,在被医生告知此后再不能剧烈运动的当晚,痛哭失声。
东西都看不清,打什么狙击枪?
剧烈运动都不行,当什么特战兵?
平坦大道都走不稳,谈什么军旅路?
无论是父母伴着泪水的规劝,还是再也无法看清的靶心,似乎都昭告着邱钊培的军旅生涯不得不戛然而止。但面对去留问题,邱钊培却久久难以决断。
“我不甘心。”他说,“我不甘心啊!”
一天早上5点多,中队指导员周飞查勤归来,看到一个身影在跑道上蹒跚前行,那是仍在休养期的邱钊培在偷偷加练。周飞愣在原地,心痛、惋惜、担忧,五味杂陈。看到摔倒爬起多次的邱钊培在又一次倒下后,半天没能起身,周飞快步上前,发现邱钊培的脸上汗水、泪水、尘土混在一起。这时,邱钊培紧紧攥着周飞的手近乎嘶吼地痛哭——
“我是个兵啊!我还想战斗下去,当个好兵!”
这次发泄似乎耗尽了邱钊培仅剩的能量,他闭门不出,沉默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样。
大家看在眼里,急在心上。但队里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汉,贴心话讲不出口,也不会开导人,大家便时不时去“骚扰”邱钊培——送饭聊天、收拾东西、捎去励志书籍和电影……虽然邱钊培本人沉默不语,但他的身边却总是热闹的。
“不想让他一个人待着,免得老是乱想。” 邱钊培的新兵战友李宁宁说,“当时就是想到啥说啥,也不知道他听没听,但周围有同志关心,他总会好受一些。”
“其实是听了的。”事后,邱钊培笑着告诉记者,大家没说大话套话,更多的是聊家常和中队趣事,有时也会提到和他情况相似的人。书看得多了、故事听得久了,他开始有了思考,并渐渐愿意将这些思考与人分享。
在此过程中,有两句话让他印象深刻,一句是:失败的人不是被别人放弃,而是首先自己放弃自己;另一句是:要接受现实,你现在这样,别人努力一分,你要努力十分。这两句话现在都被邱钊培写入笔记本里。
在战友的关怀下,邱钊培终于振作起来,“当个好兵”的决心更加坚定,但挣脱泥淖重新出发,必然充满艰辛。
文书?学历要求太高;卫生员?专业知识不够;军械员?训练强度跟不上……反复思量,想到恢复期间可口贴心的病号饭,邱钊培决定转岗当炊事员。
教案换成菜谱、枪弹变为锅铲,邱钊培再次启程,重新出发。
起初,考虑到邱钊培的身体状况,大家只让他在操作间外择菜洗菜,但邱钊培不愿接受这种照顾。他与炊事班长打赌,一周后与新来的炊事员比赛切菜,如果二人旗鼓相当,以后就不能给他“特殊待遇”。一周下来,邱钊培获得的除了手上的十几道伤口,还有战友的认可。
视神经受损看不清,时常切到手;灶台油烟重,敏感的左眼被熏得发炎……战友劝他休息一下,他滴几滴眼药水埋头继续干:“这才哪儿到哪儿,训练场上可比这苦多了。”如今的邱钊培会做20余种大锅菜,可以独自掌勺保障百余人的伙食,时不时融合粤菜特色的创新菜品,更是赢得官兵一致好评。
灶台外的邱钊培也一刻不肯闲。战斗班的战友向他请教射击技巧,他倾囊相授;炊事班的战友有短板课目,他指导解难;新冠肺炎疫情暴发,休假返乡的他报名成为志愿者,投身疫情防控一线……
“不是所有合理的和美好的都能按照自己的愿望存在或实现。”在养病期间阅读的书里,邱钊培最喜欢的是《平凡的世界》,他说,“即使最平凡的人,也得要为理想而战斗,何况我是一个兵。不管身在哪个战位,我都会当个好兵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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